更新时间:2011-10-28

欧罗巴的梦魇:幾個片斷

適逢學校舉辦關於納粹搶奪的藝術品的會議，請來Nicole Newnham對這部紀錄片自賣自誇一番。

華沙起義之後，希特勒決定炸平波蘭王室的住所，皇家城堡。

電影中，這段歷史是由現在皇家城堡的一個講解員講述的。當他說到德軍的破壞部隊在城堡牆上鑽了幾千個孔、裝上炸藥的時候，他哽咽著，微微濕潤的眼裡透出內心深處的悲痛。

那一刻，我也跟著他哽咽了。他的話語沒有多感人，他的神情沒有多煽情；但他是一名講解員。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是我，但無論是盪氣迴腸的文學還是刻骨銘心的情愫，復習許多遍之後都會司空見慣。但這位講解員，在過去的許多年，每天都在講述城堡的故事；直到今天，他依然會哽咽，依然會心痛。

最後，他穩住了情緒，堅定地說到，許多人問他為何要重建城堡。重建城堡的原因，和當年納粹炸毀城堡的原因是一樣的。沒有這座城堡，波蘭人無法生活。

盧浮宮在德軍入侵之前就已經把藝術品轉移。蒙娜麗莎由一名管理員單獨看管。這幅畫在戰爭期間要不停地轉移，以保證它走在納粹部隊之前。

這個故事是由當年管理員的女兒講述的。她談起每次打開盒子、掀起紅幕後看到這幅傑作的興奮和慰籍。我記得盧浮宮裡參觀者的歡呼雀躍和刺眼的閃光燈，我記得美術史書中諸多學者酣暢淋漓的點評。但我相信，是用生命保護一幅畫的這家人，在兵荒馬亂和顛沛流離的絕望中，含著淚看到過她最美麗的微笑。

納粹為了屠殺猶太人的文化，把猶太家庭裡的所有物品統一鋝奪。有一個巴黎的猶太人受德軍逼迫，在一個火車站旁邊整理猶太人物品。

有一天，正在他整理物件的時候，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家當。他偷偷留下了父母的照片和幾樣生活用品，但是最終被德國人沒收。他的父母和四個兄弟在集中營死去，就連最後的家庭記憶都沒能留下。

戰爭結束的時候，美軍把納粹搶奪的藝術品集中起來，由各國政府認領。到最後，許多torah bells和minorahs沒人來取。這些藝術品和那個猶太人整理的家庭用品一樣，每一件都是一具屍體。

比薩最有名的地標其實不是斜塔，而是二戰時被燒的Camposanto。我不由地想起圓明園。廳老師說，我們現在看到的那些皇宮和園林，比起圓明園都弱爆了。

戰爭盜取的藝術品，一直就糾紛不斷。無論有何淵源藉口，我始終覺得像漢謨拉比法典、羅塞塔石、巴特農神廟浮雕這類藝術品流亡國外很是不妥。咱國家也不甘落後，對十二生肖銅獸首緊追不捨；甚至寧願【買回來不給錢】，用邵小毛的話說。

今年在倫敦看了艾老的幾個展覽，包括十二生肖頭像。我沒有做甚麼學習和研究，所以自然不知道艾老的本意。但我自己在琢磨。

如果我們冷落甚至毀壞自己民族的文化藝術，又有甚麼資格去要回那些外國人設計的文物。如果我們心裡已經不在乎自己民族的傳統美德，又有甚麼必要去在乎幾隻沒心沒肺的銅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