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范·多梅尔的《超新约全书》(2015)中,“上帝”成了一个十足的恶魔,他控制了人类的生死大权,编排并掌管着人类的死亡大限。
他从没出过门,跟家人用完餐,即缩进黑屋,对着一台老旧电脑,操纵着这一切。他乐享人类的相互残杀,乐享人类各种灾难的频发,他当然也就不希望人类享有和平与安宁。这位全能的“神”,有一个曾经的“女神”现在邋遢不堪的妻子,还有一个古灵精怪的10岁小女儿以雅。这位怪力乱“神”只让她们看体育电视,其它的一律不让看,因而妻子除了飞针走线的刺绣,就最喜欢棒球,渴望凑齐18人的棒球队对垒。




小女儿则深感无望,“神”对她动辄非打即骂。她曾愤怒地说“你太恶心了,你的快乐来源于伤害素昧平生的人”,作为回报,“神”立马瞪眼说“你竟敢私闯禁地”,遂挥舞长鞭S地狠狠打下去。“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反抗来了,小以雅决定不再忍受,她串通了台上一直纹丝不动的耶稣,请求助她一臂之力。耶稣,即小以雅口中的JC,对于这位“神”,也是愤恨不已,满口应承,传授了方法,但前提要是她找到6位门徒,作为教义的主角,并令人写本新的《超新约全书》,记录下门徒的言行,方能大破“神”的邪门,以拯救全人类。




得到了耶稣老大JC的认可,时不我待,小以雅趁“神”沉睡之际,偷了钥匙,开门进了黑屋。她打开电脑,发出了“死亡程序”,一个个通过手机接收到了自己死亡的日期,他们绝望了,整个现实社会绝望了,人们不再工作。死亡的气息弥漫在人们的周遭。当“神”发现之后,大发雷霆,他拿出长鞭,吼叫着。但小以雅已通过洗衣机通道早早逃了生天,“神”只得拱着屁股拱进洗衣机幽长狭窄的通道狗爬样前行。




小以雅在马不停蹄地寻找门徒。与其说这是讲述以雅反抗的故事,不如说更多的是讲述这六位门徒各异的心路历程。老头维克多,因坐过6个月的牢,不习惯呆在屋里,只能睡在屋外,因而他就成了流浪汉,以雅让他专事记录《超新约全书》。《奥黛丽的福音》,乃第一个门徒奥黛丽。她漂亮非常,孤身一人,有很多倾慕者,但她小时在地铁边发愣,不幸遭受了意外,失去了双手,现在安装的是用硅胶材料做成的手臂,常人看不出来。她柔情似水,却如冰硬煤块,孤独而悲怆。奥黛丽对以雅说“生活像滑冰,摔跤是难免的”。以雅用瓶子对着她的眼角滑出的泪水,说“我收集人们的眼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题乐章”。但奥黛丽在“神”的死亡限期,还有11年6个月零件27天。




第二位门徒,《让克劳德的福音》,世界上曾经最伟大的冒险家,58岁,单身,他的死亡还有12年9个月零5天。自从他得到死亡日期后,他就一直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一坐不起。小以雅手撑一只活鸟,特定他的个人乐章《鸟的啁啾》。从此,他周游世界,头顶永远是伴飞的黑色鸟群,如一张纷飞、收拢又散开的大网,听随着他指挥而优美的律动,煞是壮观。




第三个门徒,《色情狂的福音》,马可在得知只有83天的活头后,结合自己的经济状况,每天以200欧元的化销,乐享美色。这来源于他9岁时,随父母在海边度假,看到一个德国的绝色美女,心驰神往,从此他便醉心于美色之中。时来运转,他竟然意外地与他儿时的女神相遇,他知足地说“尽管时光飞逝,引我走向死亡,但我并不在意,生活终于变成我梦想中的模样,生活是娇艳欲滴的红莓,远方是神秘莫测的旅途,我的余生是美丽的终极探索”。他的主题乐章是珀塞尔的《哦,孤独》。




第四个门徒,《杀手福音》,弗朗索瓦还有25年3个月零8天的人生,他迷恋死亡,热衷葬礼,因为他就是一个嗜杀的枪手,好在他射杀美女奥黛丽无果,正好击中了她的硅胶,他大感意外,他觉得遇到了他的“美神”。他向她写信献花表达倾心,还好,她接受他的求爱,二人永结秦晋之好,可谓皆大欢喜。他的主题乐章是舒柏特的《死神与少女》。




第5个门徒,便是凯瑟琳·丹诺芙出演的玛蒂娜,《玛蒂娜的福音》,老公还有39年的人生,她却只有5年。二人的情感生活早已名存实亡,她孤独哀伤。在动物园却找到了自己的所爱,一只非洲大猩猩,这难道也是人与自然和谐的使然。



第6位门徒,《威利福音》,一名叫威利小男孩,只有54天的人生,在剩下一周的人生后,他请求父母让他做一回女孩。他穿起了红衣,每天微笑着。他的主题乐章,是查尔斯·德内的《大海》。6个门徒凑齐,加之原有的12个门徒,棒球队的计划大功告成,但死亡的阴影依然笼罩在人类的天空。“上帝”在狼狈不堪地寻找以雅旅途中,终被乌兹别克警方带上返回的飞机。人类的命运终将如何?




伴随着优美的《大海》,门徒随以雅来到海滨,静静等待“天启”的那一刻。小男孩威利则只能等待死亡。而屋子里的以雅妈妈,终于勤快地收拾一通。她走进了黑屋,开启了电脑,随意地飞动着手指,就让天上的飞机鸟似地坠落,“神”也慌张了。还好,“女神”重启程序,挽狂澜于既倒,人类从此走向新生,走向恒久的安然。




以雅的使命,在妈妈的协助下,终得以大功告成。空中飞舞的五彩缤纷,印证了人类将继续多多彩多姿的生活。连耶稣老大JC也笑了,而曾经无所不能的“神”只能在乌兹别克斯坦的一家洗衣机制造厂,乖乖地接受劳动改造。好滑稽可乐的结局,虽然不免无厘头,结束也不免仓促,却足以撼动人类相互仇视的那根脆弱的神经。




片中有诸多隐喻,富婆宁愿爱上大猩猩,也不愿跟自以为是的同类过下去,爱本来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射杀狂徒爱上了残缺的美女,美妙的爱情锯掉了仇恨的利牙,其实真正找到了爱的甘泉。孤独男人以群鸟为伴云游四方,恰恰说明人与地球上的生物,足可共唱和谐一曲。色情狂从色欲的桎梏中挣脱,终抱得朝思暮想的“美神”,同时也是爱的回归。最悲催的小男孩,以为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却唤醒了内心的纯向意识,这是活出新生的朝阳……凡此种种,6个看似不正经也不靠谱的门徒,显现了人类各自的心理渴求,构成了人类自身回归心灵和本体的终极目标。大家都有了活头,也都有了盼头,这难道不也挺嗨的么。




“神”当然自以为是,目中当然无人,早为所欲为惯了。只是再三的提醒,自以为聪明的人类,真是该好好检点和思考一下自己的行为。以暴制暴,或者以宗教之名发起的恐怖袭击,是不是真的能解决他们所要解决的问题,能否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坐下来好好谈谈,而非永无休止地征战,尤其是针对无辜平民的终极杀戮。人类文明发展到今天,如果战争、恐怖袭击与残杀不能解决人类问题,那人类是否应该换个思维和角度,用更理性更智慧地解决彼此之间的问题。凡事都是有限度的,“报复”也不例外。如同以雅适度的“报复”,乃是因为拯救人类的理想,而非个人的恩怨。无疑,《超新约全书》所阐扬的拯救、友爱及和平的理念,才是人类发展的根本方向。

2016、1、22

超新约全书Le tout nouveau testament(2015)

又名:衰鬼上帝老豆(港) / 死期大公开(台) / 小天使以雅 / 新约 / The Brand New Testament

上映日期:2015-05-17(戛纳电影节) / 2015-09-01(比利时)片长:113分钟

主演:伯努瓦·波尔沃德 凯瑟琳·德纳芙 弗朗索瓦·达密安 友兰达·梦露 皮利·格劳恩 劳拉·薇琳顿 塞尔日·拉里维埃尔 约翰·雷森 马可·洛伦兹尼 多米尼克·阿贝尔 薇薇安·德·莫恩科 约翰·海尔登贝格 帕斯卡·杜奎奈 哈里·克莱文 安妮-玛丽·卢珀 

导演:雅克·范·多梅尔 / 编剧:雅克·范·多梅尔 Jaco Van Dormael/Thomas Gunzig

超新约全书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