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什么是永恒,在这焦虑的世界里,那真正值得我永远虔诚信奉并追求的,原来是时间。死亡总会到来,你知道的
在那些没有对白的长镜头里,穿过平静的、涌动的、咆哮的海,阳光下的神树,海风吹起的白色窗帘,厨房里的光洁厨具,公路两旁的稻田,东京夜晚的霓虹,两种后背的纹身......关于死亡的念头向我涌来。我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起来,不是一种打发时间的胡思乱想:如果下一秒便是一切的终结。我这一生,24岁21天。
我这一生,可列出过不少愿望清单,心比天高,可现实又难又曲折,也有无数天马星空的幻想,也曾问过自己,自己真正喜欢的生活是现在这样的吗。如果下一秒死亡便降临,那我还没有坐上一辆摩托车的后座,在任何一片亚热带的海边公路上飞驰;还没有在自己的小酒馆里款待自己的朋友们,深夜不打烊,以慰藉换他们的诉说;还没有将自己脑海中的画面与世界、心中的心事与情结拍成电影或诉诸笔端,唤起一部分人心中的共鸣,带去一些力量,或者,至少不再那么孤独;还没有云游四海,好好看看这世上不同的风光与活法;还没有考上全国Top2大学的研究生和全球Top10的博士,体验学霸的光环;还没有去学习MBA和戏剧表演,既有经营管理自己商业帝国的能力,又可以在精神的世界里放飞自我;还没有成为国外哪个富豪或权贵家小孩的汉语私教,并获得支持开自己的公司或者学校;还没有成为上海钟意的某区有自己一套房的人;还没有真正完全开始一个人的生活,养可以抱着睡觉的狗狗,和它一起玩耍;还没有不定时地举办各种主题Party,邀请旧友和新朋友们一同狂欢;关于人生的另一半、恋爱、婚姻、孩子这一系列的问题,我倒是决定如果遇不到那个今生值得的人一定不会将就,毕竟我如此怕痛的人若能因为某个人忍受十月怀胎的痛苦以及后续包含了太多痛苦的改变,那一定是真爱了,因此,如果我的死亡已开始凝视我,那我也看不到这一个伟大理想的实现了;享受过肉体的美好,如果真的不能再拥有也值了......这就真的是我全部的愿望了啊,有的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实现,所以是货真价实的终身为之奋斗的目标了!
我当然都一一试着努力过,或在努力着。跌跌撞撞地走过好多弯路,旧伤刚刚好;在现实碰壁时,也开始选择谋爱先谋生,有时谋生的过程中给自己的意志力出了好大的难题,我在不做-焦虑-怀疑目标定的太高做不到-取得了一点点进步就变懒惰-继续焦虑的状态下,开启了逃避式睡觉的模式:我害怕,所以天亮了我就以睡觉的方式逃避现实,荒废掉一天的时间后,晚上继续恐慌无法入睡,总之逃不掉。
我觉得我在为了体面骄傲地活在别人的目光里而活着。我想着那一个个我真的好喜欢但可能要为了体面而割舍的愿望,和不知道谋生完轮不轮得到的愿望;也做着那些为了面子却又觉得自己做不到的目标,我已经望而却步、精疲力竭了。哎。
但想着如果下一秒就死了,我觉得一切都轻松起来。
杏子的神圣巫女妈妈离开这个世界时,那么从容淡然,她是杏子爸爸这一生的力量,如最有劲的海涛那般,妈妈离开了,海涛依旧在;杏子当下无法释怀的;界人纯洁内心里无法理解也自然无法接受的表现淫荡的母亲;界人母亲一人难以承受的破碎;海边老爷爷越老越怕给别人添麻烦、怕给人带去不痛快的小心翼翼和印象里杏子外祖母年轻时的美丽样子;界人爸爸的选择;杏子爸爸的怀念......这所有的一切在死亡到来的那一刻,在死去的那个人的世界里,她过去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和她一起消失在世界里。那些过往,对于死亡而言,只是来一趟人间的体验。最后也无法留恋。我从不相信往生。就让一切就此彻底终结。
看这部电影时,外面还下着雨,雨下了好几天,是我喜欢的天气。我坐在阳台旁的沙发上,在欣赏完这部电影的过程中,伴随着屋里类似的情绪——姥姥的眼泪。她九十多岁了,她总是哭,总是哭,每天都在渴望并祈求死亡的降临,在我有此类记忆的印象里,她便已经渴望了近十年,可她身体依旧康健,而且健忘。我希望她可以多忘记一些悲伤,记住快乐,忘掉渴望。而我呢,我有一天也会死亡。
但我不想以日日渴求的方式等待它,而是想着这一刻我可以做些什么,让自己至少轻盈、快乐一些。在向死而生的漫漫长路上,也多注重一些当下的快乐,但凡现在可以做一些的就不把他们延迟到未来。以此来避免到了最后想的还都是那些未完成的梦和难以实现的目标。我一夜没睡,但也不要在白天沉睡,如果可以,我要死在今晚的良夜里,在夜里我安稳沉睡时,不以无法入睡的慌张和焦虑来迎接;我喜欢雨天,我立马拿起相机,去老房子接我的两只可爱狗狗,带他们去山里面踩水、玩耍、我们都不撑伞,让雨淋湿自己,我还用相机记录这一切;看完电影就写下关于这部电影的感受,这样我的一部分文字就可以在这一刻定格下来,从前我堆在以后去写的文字,他们都没有随着我当时的思绪留下任何痕迹,在死亡到来之前,内心的那部分将会一片荒芜;想成为up主,没有风格也可以先发一些自自然然的好内容;想要留下文字,就找一些契合的公众号开始写你想写的故事;自己想发展的那个谋生的帝国,没事就认真思考并记录一下模式和方向,使其系统化。
想到死亡将至,我便不再拖延了,不自信的事情也可以不磨蹭地每次积累一寸欢喜。
杏子妈妈离开时,大家唱着她生前爱唱的歌,跳着她生前爱跳的舞,丈夫女儿陪在她左右,她也随着大家轻微地摇摆,以这样的方式快乐的离开了。
我要为一种意外来做准备,至少在猝不及防之时,可以回忆起更多的曾经亲手点亮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