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待业日记0321.
葛饰北斋是日本浮世绘的名家。他的作品——《神奈川冲浪里》——甚至在我国的网络中激起一波科普风潮。因为很多人把这幅作品断句为《神奈川-冲浪里》,但是正确的读法是《神奈川冲-浪里》。这幅作品的知名度很高,然而相比起来,我觉得《凯风快晴》(有《Red Fuji》和《Pink Fuji》两个版本)更有意境一些。
说来羞赧的是,我虽然很喜欢看画展和逛博物馆,可是这么多年下来,艺术的沉淀在我这里仍旧不及半桶水。那时我第一次看见这幅画的复刻版,是在日本羽田or成田(这两个机场即便我去过好几回了,还是不太记得清TAT)机场候机楼内。当时候机楼的二三楼复制了日本江户时代的江户(即今日的东京)的建筑风格。在一些廊柱上便挂有这些经典浮世绘(Floating World)作品的复制品。可是我对这幅画的了解就仅凭随意一看,没有深究。没过几年,国内突然开始流行把这幅图用作手机壳、手提包、帆布包等等的设计元素。顿时感觉落入俗套,便也渐渐忘记要再去深入了解更多的冲动。今天早上我在学日语的时候,课文材料中讲到了葛饰北斋,于是在课余我到网上搜索了一些纪录片资源就找到了这部纪录片。
纪录片的好处是让我终于对这幅画还有葛饰北斋的生平和艺术风格有更具体的了解。以往看这幅作品的时候,我的注意力都在左边的浪涛里,那伸出来的一簇簇彷如鹰爪一样的浪花造型,给予我极大的想象空间,海面上狂风大作,十几米高的巨浪一个接一个地即将翻涌过去,张牙舞爪。可我却一直没能留意到浪里的三艘渔船以及那上面正俯身趴下的船员们,还有那处于画面正中央的、在日本人心目中神圣如一的富士山。
再继续看,原来这幅作品属于葛饰的《富岳三十六景》之一。整个系列是以富士山为不动点,把富士山的四季分时、物埠人文作为动态的变换,做出了这三十六幅图。富士山自己的四时景色也变换,唯独它永远在画面中占有一席之地。富士山不动,唯独它周边所有东西沧海桑田。纪录片中大英博物馆的研究人员的解读是葛饰北斋把富士山作为他的精神力量源泉,所以他把山化为不动。
但我自己的理解是,这世界上太多东西可以“动”了,物以稀为贵,因此能“动”的东西便欠缺了一些恒久的价值。所以葛饰北斋需要借用一个相对“不动”的物体去映衬“永恒”。富士山——这个自大和民族降生之际便已经是日本人的精神家园——在《富岳三十六景》里成为了画家笔下永久的看客,一个忠实的观众,冷淡又热切地看着世间万事万物演变:有富家子弟在河流上乘船舫游历,有农户在田地里春耕秋收,有冬去春来,有惊涛骇浪,有人出生也有人离世——浮世如斯。
在葛饰北斋的作品里,天是蓝的绿的蓝绿的灰的黑的灰黑的,地也是七彩变幻的,连人也是生老病死。天、地、人,一切都在变,而变幻原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