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09-07

瑞士军刀男:《瑞士军刀男》 | 哈利·波特用屎屁尿惊扰你的日常

本文作者：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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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常生活里浸润太久，人的感官或许会钝化。观察一下在都市里的人，他们衣着得体，行色匆匆，走在路上几乎从来不会左顾右盼。原因很多，比如没有闲暇、对惯常的景致不再好奇，最重要的，这是被文明社会劝降的结果：你必须保持端庄，这是礼仪。禁忌越多，人压抑的情绪就会越多。因此，电影、文学等艺术的其中一个表现方式就是不断挑战禁忌。挑战禁忌不仅有宣泄的作用，还能产生别致的美感。平静的湖面美则美矣，投入石头，泛起涟漪，惊逸水鸟，那一瞬间激荡出的美感是无以伦比的。

今天要讲的这部电影，《瑞士军刀男》，并没有多精巧的故事，它好在“奇特”。不平庸，就足以位列大部分电影之上了。

时下电影作品虽然名目繁多，多数是平庸之作，不过是把人动态的画面连缀在大屏幕上罢了，有如群体广播体操。一部电影下来，如果不能带给观众哪怕一分钟的独特体验，那么这部电影就没有任何意义。比如大部分青春电影、怀旧电影，只是在电影院聚拢了一批人开忆苦思甜大会而已。流下眼泪的人们，回家看老旧相册也能有同样的功效，只是他们忘了。

回到《瑞士军刀男》。开场2分钟，我们的哈利·波特出场了。他一出场就已经死了。是的，这部电影的主人公一出场就死了，我告诉你这一点却不算是剧透。然后，他虽然死了，却仍然，放着屁。这就是丹尼尔在这部电影里的角色定位：一具会放屁的尸体。

尸体放屁倒是有科学可以解释：内脏腐烂产生气体。我们知道鲸鱼搁浅在沙滩上，尸体会爆炸，与此同理。本片虽然给尸体放屁提供了这样的解释，但是它并没有打算依照现实主义风格叙事。这部电影里，哈利·波特实现了比施展魔法更神奇的行为：以屁为动力在大海上驰骋。

这虽然是具尸体，但他并不打算就此安定下来。他身体的功能被另一位主人公不断挖掘、开发，可以生火劈柴，可以上天入地，有如瑞士军刀一样功能繁多。甚至，这具尸体还能勃起，勃起后具有指南针的功效。

当然，《瑞士军刀男》并不止于恶趣味。它在美学风格上十分独到。拍摄的对象虽是尸体和屎屁尿，镜头却仍然美如画。精巧的光影效果，大海、野地、森林的取景，大量的升格镜头，以及动听的插曲。关掉字幕观看，你会以为这是一部《暮光之城》。

此外，屎屁尿中有大道。这不同于老式港片喜剧里的屎屁尿。《瑞士军刀男》不是单纯的喜剧，它从头到尾都是奇思，奇思中还有对人类社会以及人的生存困境的反思。尸体放着屁，观众在反思自己的生活，这样壮绝的反差本身已经非常牛逼了。更别说，尸体放着屁在大海上驰骋，放屁把自己崩向天空，这一切诡异的镜头，都有最纯真的爱情电影般的清丽画面托底。这里面有无穷张力。说正经的：这是诗。

不必怀疑屎屁尿能否证得大道，我们可以从人类最卓越的那些典籍里举出例子。比如，拉伯雷的《巨人传》。这部小说写于文艺复兴时期，在今天看来也是惊世骇俗的。它满篇引用圣贤之语，同时又使用大量粗鄙的俚语，更有无数屎屁尿的描写，充满了戏谑和狂欢。巨人高康大一出生就高喊“喝！喝！喝！”喝下一大杯酒。高康大后来生的儿子庞大固埃在鞋子里小便，让鼻涕流到汤里，朝太阳撒尿，到处呕吐，胡言乱语。《巨人传》描写汪洋恣肆，人们动不动就大口喝酒吃肉，并且食量惊人，一场宴席要准备数千头家禽家畜，每人要喝数百升酒。

《巨人传》用狂欢化的书写反抗那个时代对人性的禁锢，毫不夸张地说，《瑞士军刀男》某种程度上承袭了《巨人传》的传统，戏谑狂欢。在这部电影中，人的自由和尊严，被一具尸体重新声明。人类冲破中世纪的黑暗，迎来曙光，而这曙光没有久留，总是明明灭灭。人一方面渴求自由，一方面恐惧自由的无垠，畏缩在自我构建的陈规之中。人们在“正常社会”集体行动，互相模仿，尊重模仿最为成功的那一群人，排斥和贬低异类。《瑞士军刀男》用它狂欢的镜头，稍微打扰了一下观众，给其无限往复的日常中带去小小的一点惊颤。

《瑞士军刀男》，它有屎屁尿，它或许会让你笑尿。然而，仔细想一想，为什么主人公能跟一具尸体玩得这么开心呢？在那个结尾到来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对于孤独的个体来说，这终究是一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