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 Goldin 性依赖的叙事曲



“我常想,如果我拍了足够的照片就不会失去任何人了。事实上,我的照片让我看到了失去多少。”



——题记 by Nan Goldin



Nan Goldin出生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美国。二战后大发战争财的美国经济一直持续不断的向上发展,如果当时她选择在主流社会中充当一个安稳的小女孩,她所在的中产阶级家庭也足以满足她的一切。但她选择在十四岁时离家出走,选择在一个几乎没有课程的学校和同学在田野里裸奔,选择自此以后生活在城市边缘的乌托邦中。

因为姐姐芭芭拉卧轨自杀,十一岁的Nan Goldin第一次感受到生命中的抽离感和黑洞般的吞噬感。黑洞吞噬掉她对姐姐的所有爱和回忆,甚至她当时的心理医生预言她会有同她姐姐一样的结果。但相反,她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或许摄影一开始对她来说只是逃避害怕失去的一种心理安慰,间接的面对死亡让她产生了对于生活及生命的恐惧,姐姐在她生活中的消逝更是让她害怕去面对不知何时会再次袭来的失去的无力感,而摄影更像是一种恰当的能让她与时间做对抗的方法,也就是时间与人的对抗。起初也许是为了与逐渐消逝的人和事物反抗让她拿起相机,当她随着朋友进入波士顿生活,当她在那里一次次无法克制自己按下快门的时候,她意识到,这就是她切实拥有过的爱,朋友和生命。这就是她想要的最真实的生活记忆。

“我很早就知道,在电视上看到的东西都不是真实的,我想记录我的生活。照相机就是我的记忆。”





一九六三年。十四岁时Nan Goldin离家出走,选择同美国非主流社会的青年人待在一起。 而二十世纪六十至七十年代的西方世界正在发生着一场挑战传统型观念和性道德的社会思想运动,在性行为上抛弃传统道德观念上的约束,也就是现在人们常说的——性解放。美国的“性解放”运动开始于越南战争时期,当时很著名的一句“要做爱,不要作战”的口号一直被人们记载到现在。当然这次思想运动也是美国女权运动在性权力方面的一次具体表现,非婚性行为,同性恋式恋爱,在公共场合裸体等等,这些思想和做法在当时的美国风行一时。而那时正处于青春时期的青年人Nan Goldin也在受着这些社会环境的影响。再之后,西海岸的嬉皮士文化再次改变了当时美国大陆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和态度。Hips并不是一个同“性解放”一样的文化运动,它甚至没有任何宣言或者领导人。嬉皮士们用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去表达对越南战争和名族主义的不满和反抗。他们想要打破当时布满陈规旧俗的,同样的也有人认可他们是用纯粹的精神去对抗社会既成价值观念的人。他们逆社会主流而行,甚至有很多富裕的白人家庭的孩子也都加入到嬉皮士的行列。所以在当时这一代年轻人是敢于打破惯例的,追寻人性中原本应该拥有现在却失去了的精神,无论是思想还是人群的变化。同时他们也是人们口中有着迷幻药,性开放和摇滚乐的“跨掉的一代”。

在这种思想观念急剧变化的狂潮中,无数年轻人加入其中,深受环境的改变的影响,Nan Goldin更是不例外。当LGBT人群大量出现: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异装癖,跨性别者,双性恋…Nan Goldin对这群特殊的朋友尤其迷恋,她开始与这群将自我放逐在美国主流社会以外的青年人共同生活。当时处在社会边缘的美国青年的生活状态,被Nan Goldin一丝不挂毫无修饰的记录在相机里。也正是因为这样大环境大背景的影响,才有了Nan Goldin记录下的种种,包括生活,包括每种不同的环境影响下人们的变化,她所记录下的内容,也是社会不断推进演变的一个过程。Nan Goldin的镜头里记录的是这些人,且只有这些人。很多照片中经常出现的人都是她的朋友,这就是她们所经历的所正在发生的最真实的状态。有不少照片也都被她清楚的标记了名字,日期,发生了什么事情等等等等,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到了九十年代后期,毒品和难熬的生活已经将她的好友带走一个又一个,生命的脆弱和无常的消逝让她更坚定自己的内心:她想在回忆起来当时的音容笑貌。她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我害怕失去她们。”。即使是放到现在,或许我们有时也会同Nan Goldin一样,因为害怕失去而抓住当下。

“对我而言,拍摄照片就像触摸和爱抚我眼前的这个人,是我自己特有的表达方式。照相机是我的眼睛,是我的手。”





性,毒品,艾滋,暴力,恐惧或是神圣的爱和青春都被Nan Goldin的镜头一一记录下。她所记录的更像是一本私人日记,用记录和艺术的方式展现另一群远离了社会主流的人群的生活纪实。当然,这本私人日记中也有着她本人的出现。也就是最有名的那张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女人的脸。她被男朋友家暴打伤,并在毒品和绝望中结束了这段纠缠不清的感情。Nan Goldin大胆的将私人生活加入到了纪实摄影之中,改变了摄影师只能以观察者角度存在的传统,并在1986年以《性依赖的叙事曲》为名发表了自己的影集。从她开始记录身边固定的人和私密性的生活开始,她也同时成为了当今私摄影的鼻祖,将“视觉日记”带入了摄影领域。Nan Goldin记录下的人和物,能吸引我的是他们的真实感和与我有着距离感的那份痛楚。有些照片都是出自Nan Goldin的随手抓拍,即使没有那么强烈的视觉美观,照片本身所反映出的当下最真实的生活状态便也已经足够。而这些照片中会出现哪些画面:有浓妆艳抹的异装癖,有赤裸着身子化妆满脸悲伤的同性恋女孩,有紧紧抱在一起肉体和精神都亲密无间的双性恋恋人...无论这个社会怎么发展变化,如今他们依旧是被社会主流所排斥在外的群体。他们离我们那么远,游走在社会最边缘,但他们又离我们的生活很近,和所有人一样,敢爱敢恨,有难过有快乐,有痛苦也有死亡。《性依赖的叙事曲》封面是一个坐在床边抽烟的男人和他背后睁着一双恐惧的眼睛、蜷缩着的女人。橙色的灯光让整个房间环绕的气氛极度暧昧,暗沉的暖色调是这张照片带着绝望的底色,绝望得使人看到了尽头。画面全是黑暗而压抑,毒品吞噬着他们的灵魂,四处都充满着黑色和抑郁。游走在社会边缘的他们有时会得到纯粹上精神的满足,有时也仅仅只是垮掉的甚至难以存活下去的人罢了。《性依赖的叙事曲》在上市后引起了一阵轰动,有人觉得隐私被侵犯,有人变得去更加关注关于私领域的政治。

“这些照片总是被误解为一些关于吸毒和派对的照片,或者关于地下文化和社会边缘人。我的照片其实是关于人的处境和痛楚,关于生存下去的能力,以及做到这些有多么难。”



对于这部影集所记录的一些固定的人或朋友,以及前文提过的南戈尔丁朋友的逝世,南戈尔丁曾经说过:每当自己的一个朋友去世,就在电话簿他们名字后面画一个十字,直到画到第四十个,我放弃了。


性依赖的叙事曲The Ballad of Sexual Dependency(1986)

片长:43分钟

主演:南·高登 安迪·沃霍尔 吉姆·贾木许 Jim Jarmusch William J. Eggleston 

导演:南·高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