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又陷入了怀疑一切是否存在意义的糟糕情绪,这种情况多半是不自觉地暴露出来。之前是大学时,想不明白的时候就听惘闻的歌,《垂死的岁末》。

来到台湾之后,慢慢的从虚无主义转向存在主义,关心自己的身体,追求社会价值的衡量标准。然而也许是因为临近毕业,许多的不确定集中袭来,让我重蹈覆辙。也许我们的成长就是要这样螺旋式的上升。

周末与朋友的对话好像点醒了我,今天看的一部短片也让我反思。

一切意义都是观众所赋予的,我们正在经历的事情也都被我们人为地赋予了意义。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没意义,是因为我们想要的太多了,意义一直在那里,没意义创造意义也要去做。那个存在主义的我又回来了。

讨论到虚无主义与存在主义的话题是因为看了1928年的一部实验短片《早餐前的幽灵》Vormittagsspuk。

导演汉斯·李希特是在德国出生的美国人,早期加入达达运动的艺术家之一。然而他是以立体主义画家的身份加入,之后在这个充满激情的组织里,他逐渐对静止的绘画感到厌倦,并发自肺腑地渴望创造一种全新的绘画艺术,一种像音乐一样富有节奏的美术形式,那就是当时刚刚诞生的新的艺术形式——电影。

达达主义最早是诞生于对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抗议。他们坚信是中产阶级僵化、呆板、压抑性的力量催生了第一次世界大战。达达主义是现代主义的一个重要流派,你可以说它是反艺术的。纳粹政府甚至直接称它为“Entartete Kunst”,中文是“堕落艺术”。

不同于传统艺术追求传达必要的、暗示性的信息,达达主义者们深受虚无主义的影响,认为人类创造的一切都毫无意义,甚至“达达”这个词也是毫无意义的,他们创作的根基在于机遇和偶然性。对作品的解读完全取决于观众本身。

然而在德国的达达主义运动并不像其他国家那样反艺术,而是热衷于煽动性的宣言以及政治讽刺。就像《早餐前的幽灵》中所呈现的。

该片诞生的1928年正好是魏玛政府统治时期,那一年魏玛德国通过了“枪支注册许可法”,对私人持有枪支予以一定的限制。而此时纳粹党也已经诞生,五年后的1933年通过修法大幅放宽这种限制,以至于二战结束后,占领德国的美军惊讶地发现许多德国平民拥有枪支,成千上万的手枪被美国大兵洗劫运到美国。

影片中手枪的意象似乎与这段历史存在某种联结。

男人从胸前掏出一把枪
靶子和人头重叠的画面
跌落的的枪在地上旋转
不断增多的枪
扣动扳机的特写

整部影片都是由这种看似毫无意义的画面组成,没有任何剧情。

开头的时钟让人联想到后来的超现实主义大师达利的作品《时间的永恒》。


之后是
突然飞起的帽子
从天而降的托盘
跌落的茶杯
伴随着狗叫和鸟叫
男人整理领结
领结在脖子上转来转去
最后自己飞起来了

又出现钟表的的画面
帽子飞到了树上
寻找帽子的人
藏在箱子里的鸭子
来回开关的窗户
自动飞起的消防水管
永远抓不到的帽子
钟表和梯子剪接的画面
互相打斗和互相大笑的人
开头的托盘
茶杯复原端上桌来
四个人围桌坐下
帽子飞到每个人头顶上
共进早餐。

Ending……

我惊讶于在那个没有数字技术的年代是如何用定格拍摄,以及机械的剪接方法完成这些复杂的效果,茶杯的复原比较好理解,倒序放映就可实现,但导演是如何让帽子、领结还有水管飞舞起来的呢?这些特效在那个年代相当前卫实验,表现着达达主义的虚无、偶然、无意义。

然而不断出现的手枪,和串联整部短片的飞帽子,除了独特的视觉体验,一定隐含着什么意义。一切意义都是由观众所赋予的。早餐前的幽灵指的是什么?是飞帽吗?为什么飞帽总是不能被抓到,但最后又落到每个人的头上?结合电影创作的那个年代,一战刚刚结束,纳粹已经形成,导演在向我们传达什么呢?政治隐喻?一种不寒而栗的对战争的忧虑笼罩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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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前的幽灵Vormittagsspuk(1928)

又名:Ghosts Before Breakfast / 早餐前的鬼

上映日期:1928-07-14片长:9分钟

主演:Werner Graeff Walter Gronostay 保尔·欣德米特 Darius Milhaud Madeleine Milhaud Jean Oser Willi Pferdekamp 汉斯·李希特 

导演:汉斯·李希特 / 编剧:汉斯·李希特 Hans Richter/Werner Grae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