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里的Jones先生是天真的,天真得让一些人诟病,这种天真也就与《纽约时报》驻莫斯科总编辑,普利策奖得主 Duranty的城府形成强烈对比。没有天真,恐怕Jones也不可能完成这一套高难度动作,他总是怀着对事实真相的追求而行动,直率,并不那么按部就班。
或许,观众能够认可这一类的人/这一类的角色应该最会走后门走捷径,但却不能意识到,他虽然会在过程中耍点小手段,但是他设立的目标却又是极其困难达成的,在那些庞大的困难面前,任何的小聪明都已经不足挂齿——你就根本不能说这是聪明人所为。真正的聪明人,应该是 Duranty那样的,真相如何完全不重要,只要左右逢源,获取自己最大化的利益,成为受各方尊敬的上流人物,享受名声和权力带给他的美好而糜烂的生活即可,运气好更能寿终正寝,让一身奖项风光陪葬。
为了意识形态而去争辩哪一块屎更臭是没有必要的,要说黑,这部影片应该也黑遍了国际“列强”。在国家利益面前,别国的灾难太遥远,而且别国本来也只当是家事一桩,是自家在做的伟大实验之中不得不牺牲掉一些小白鼠。
加插进去的奥威尔,其时也在迷惑探索之中,并且会为苏联的表现辩解。那种主义的风靡全球,少不免各国左派们的鼓吹,如果不是事实一桩桩地展现在世人面前,那迷信恐怕并没有中止的可能。原为黑土地大粮仓的乌克兰,可以饿死几百万人,这场灾难拥有专有名词:Holodomor,意为“以饥饿来灭绝”,当然便是其中一项罪证。
Jones先生并不是因为存在着你死我活的敌我矛盾,他才要奋力地说出真相,这里面有新闻理想的追求,但是更为显著的是当目睹路有倒毙,村民一家家死去,小孩冷饿得失神的双眼等等惨状之时,作为一个人应该有的共情能力,他的痛彻心肠,让他觉得应该有所作为。他的身份,他的才能可以做的,就是努力地把事实说出去。 如果一点一滴的事实能够及时,全面地传遍世界,那主义的破产会更早地来临。只可惜天意弄人,在当时,这些话,这些真相,都是不合时宜的。
这便与《人间的证明》要表达的颇为接近了。何以为人?当自己的准则与时世相悖,越是坚持自己认为的对,就越是陷入厄运的恶流,花光所有的前程与运气,怎么办?恐怕还是得照办。有句话适切献予古往今来这些中外仁人志士:“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